2016和2017年之交,中国经济最大的命题是什么?创新创业、调控房价、拉动内需、转型升级……这些长期弥漫在公共舆论场的老套词汇,听起来相当“正确”,但都不是最要紧的。
最要紧的、最重要的事只有一件:加强资本管制,应对即将到来的全球资本争夺战。必要时,甚至要不惜采取最强力手段,打击资本外逃。
实际上,当前所有财经领域的讨论都指向了同一个命题,即如何保资本。曹德旺“跑了”、“死亡税率”、“债市萝卜章”以及“妖精、害人精”等热词背后,要么是资本因国内成本高、收益低流向海外,要么是资本困于国内,只能通过灰色手段在股市、债市“非正常”套利。
一种说法是,过去几十年,美国的金融、高科技和中国的城市化是全球经济的两台“发动机”,共同推动了全球经济的增长。笔者认为,或许还应该加上一个限定:在这一过程,两台“发动机”之间,其实长期达成着全球资本“平衡分配”的某种默契。
如今,这种默契正面临被破坏的危险。第一台“发动机”有变,那么第二台也应该有所应对。中国的城市化,必须立即做出调整,重新走出一条新路。
它比“曹德旺跑了”还要重要
这段时间,对中国经济的讨论出现了两条“平行线”。
一条是关注较多的“明线”。最初,是证券监管部门最高长官“突破常规”地称一些投资机构是“妖精”、“害人精”。其后,债市爆发了让人震惊的“萝卜章”事件。现在,是曹德旺“跑了”和“死亡税率”大讨论。
另一条“暗线”关注较少,但更直击中国经济的痛处。一些知名经济学家不断地讲出一个观点,即中国应该立刻采取严厉的资本管制措施,严防资本外流。
央行原货币政策委员会委员、清华大学经管学院教授李稻葵说,“按市场的方式管理汇率,那恐怕是自杀式行为。”他还表示,要把人民币换成美元的投资需求“坚决遏制住”。李稻葵的话,在网上引发了不少反弹。
另外一位央行原货币政策委员会委员、中国社科院学部委员余永定也同样赞同资本管制,他曾表示,亚洲金融危机的经验使他坚信:“资本管制是中国金融稳定的最后的一道防线,这一道防线守住了,中国绝对不会出事;这道防线守不住,那我们就有可能出事。”
国家“十三五”规划专家、复旦大学世界经济研究所教授华民也认为,经济下行之时,中国决不可开放资本项目和搞汇率市场化,否则是给投机者做空人民币的机会。唯有管住资本外流,中国才有搞改革的时间和空间。
国内最权威的国际经济、金融专家几乎一致认为必须严厉进行资本管制,再联系到近期投资者在香港买保险被严厉监管,以及监管部门其他防资本流出的措施的出台,态势已不言自明。
再回到第一条“明线”。曹德旺其实没有“跑”,只是增加了对美投资,这个事件被热炒的表象是中国比美国“成本高”,而其本质是,和美国相比,中国国内的资本投资回报率正在下降,所以资本开始外流。用曹德旺的话说,在美国制造汽车玻璃更赚钱。
此外,证券监管机构首席长官称投资机构是“妖精”、“害人精””,背后的深层原因是,这些机构如果不在股市进行如此“激进”的操作,它们根本就无法获得可以覆盖万能险、银行理财计划融资成本的收益。实体经济下行,除了金融和地产,还能买什么?
“萝卜章”事件则更直接地表明了资本的困境。它背后的故事是,国内市场正面临严重的“资金荒”,无论是股市、债市或者货币市场,资金都开始短缺。所以才有人铤而走险,通过伪造印章驱驰亿万资金套利,牵涉金融机构20多家。
一明一暗的两条“线”交汇之后,共同说明了当前中国的资本困境。这种困境可以分为三个个层次:一是中国国内的资本收益率正在降低,资本有外流趋势,进而导致人民币贬值。二是,留在国内的资本正在铤而走险,从一些仅存的高收益灰色地带攫取利润。三是,国内一些市场已出现资金短缺问题,现在不是“资产荒”,而是“资金荒”。
面对资本的困境,把所有问题的症结都指向房地产,必须严厉调控而后快?这种倾向也是极度危险的,它很可能会摧毁一切。
为何一线城市房价不能大跌
高成本是资本收益率下降的主要原因之一,高成本可以分解为地租、税负和融资成本。
第一个,首当其冲。
高地价直接增加了企业的运营成本,但高地租危害实体经济的另一个方式则比较隐秘,它是通过制造信贷泡沫和高通胀来实现的。
此前,《南风窗》曾在一篇文章中指出,中国的金融体系已形成一个以地方政府、地产商和银行三者捆绑的利益集团,最终催生了一整套完整的货币创造系统。这一过程中,央行并非主角。
在这个系统中,地方政府通过土地、房产的买卖创造交易,伴随着交易的是银行体系信用货币的疯狂创造,而这些信用货币的创造则长期蚕食着老百姓的财富。老百姓为了保卫财富,只能买房,而买房又进一步助推了交易的创造以及货币的创造。
这是一个恶性循环,是一个财富剥夺的闭环,普通人深陷其中,无法自拔,唯有买房可以自保。所以,越涨越买,越买越涨。那些没有“入市”的人,唯有焦虑。
对企业而言,合理的通胀会带来产品价格提高的预期,调动企业扩大再生产的积极性。但不合理的通胀则蚕食掉企业的实际投资收益,让实业投资跑不过M2。
到2015年年末,中国的经济货币化率(广义货币M2和GDP的比值)再次达到了新高,达到了2倍。在这一比值上,中国长期超过美国,位居主要经济体第一位。全球第一M2,这无疑是是资本外流的一大推动力。
房地产就是金融,金融就是房地产,这是一个中国式的“政治金融学”逻辑。因此,调控楼市,刻不容缓,这已成为国家经济转型战略重要议题。
2016年12月14日至16日,中央经济工作会议举行。会议对楼市的相关表述非常具有信号价值:促进房地产市场平稳健康发展。要坚持“房子是用来住的、不是用来炒的”的定位。综合运用金融、土地、财税、投资、立法等手段,加快研究建立符合国情、适应市场规律的基础性制度和长效机制,既抑制房地产泡沫,又防止出现大起大落。
可以看出,一方面,会议明确地指出楼市泡沫的本质是房子正在成为投资品,用来炒,而不是住。中国曾多次“楼市调控”,但高层重要会议中很少这样直接点明楼市泡沫的本质。
另外,“既抑制房地产泡沫,又防止出现大起大落”的提法,意味着房价很难出现大幅度下降。实际上,这种偏于“中性”的调控是基于当前经济实情的明智,甚至是唯一的选择。
一个国家的资本之所以外流,本质在于这个国家内部的资产无法吸引资本。美国之所以一直能成为全球资本的聚集地,在于这个国家的资产具有很强的对资本的吸附力。美国股市有着全球最优秀的公司的股票;债市有着“零风险”美国国债——这是中国外汇储备的首要配置资产;美国楼市同样有吸引力,王宝强的别墅不就在加州吗?
中国呢?股市、债市和楼市三大资产配置支柱之中,目前只有楼市对资本的吸引力最强。因此,一线城市楼市正在充当中国最后的资产保卫者的角色。高房价不能大跌,否则可能摧毁中国唯一可以吸附资本的资产,导致中国在新一轮全球资本争夺战中陷入被动,最终挤压中国改革的空间和时间。
国家税务总局原副局长许善达有一个观点,他认为,特朗普如果推行大规模减税,对中国来说是一个新的挑战。浅层看,这会缩小了中国制造的性价比优势。从深层看,各国资本都会向美国流动,美国将有更多资源投入到科技创新中去。很可能,在未来短到三五年长到十年的时间内,美国的科技会又出现一种升跃,就像上世纪80年代里根减税以后,美国的IT业突破,一下子把西欧、日本和前苏联甩到了后面。
中国必须正视这种资本可能跨国大转移的可能性,以及它带来的深远影响。因此,中国必须要保资产。但是这样一来,如何保实体经济呢?
中国城市化之路或将转向
如果保资产,一线城市房价高居不下,又必然严重削弱实体经济的复苏能力和技术提升的可能性。这是中国经济前所未有的“两难困境”,怎么办?唯一的解法是,重新定位中国的城市化进程,为实体产业寻找新的地理空间。
中国必须在已有产业基础、并位于经济地理版图中心位置的城市大力建设枢纽型网络城市,让它重新吸引来自全球和国内的要素,吸收其他高房价城市可能外流的实体部门,以之为中心重振中国实体经济。显然,广州的枢纽型网络城市战略提供了一个可行的应对方案。作为国家重要中心城市,广州正代表中国融入全球城市与区域竞争,在全球产业链、创新链、价值链中集聚高端要素。
某种意义上讲,中国的城市化已经进入了分化阶段,大城市将形成枢纽型网络城市和资产池城市两种模式。前者以合理的地租成本、优良的“软硬”基建,承载实体部门的发展,而后者将承担人民币资产积聚,将资本留在国内的“资产池”功能。
《南风窗》曾刊文指出,广州房价在上一轮国内一线城市楼市暴涨之中之所以相对理性,这是广州近两年主动选择了建设枢纽型网络城市道路的结果。按照枢纽型网络城市的战略,广州将着力建设国际航运、航空、科技创新三大战略枢纽。最终形成一个国际性的要素资源配置中心,以及实体经济尤其是创业产业的集聚地。
除了航空、航运枢纽的优势之外,在科技创新领域尤其是在移动互联网领域,广州已在悄然布局。广州抓住了两个“抓手”,一是移动时代最流行的应用微信,二是最流行的操作系统安卓。
微信作为“广州智造”的代表,在移动互联网时代的重要性已不用赘述。而安卓系统作为全球第一的智能手机操作系统,广州已把眼光投向了这里。2016年12月,“小蛮腰科技大会”落户广州,它前身是“安卓全球开发者大会”,是全球移动互联网领域的知名盛会。未来,它将为广州汇聚更多移动互联网领域的技术、资本与人脉。
另有数据显示,2016年前三季度,广州全市新登记各类商事主体19万户,同比增长22%,新登记商事主体增速为近两年来最高。新创企业猛增背后,显示出广州作为枢纽型网络城市,对实体经济的积聚效应正在爆发。
伴随着广州发展战略的自我选择,国家对广州有了新的定位。此前,国家对广州的定位是“华南中心城市”,但2016年年初,国务院批复《广州市城市总体规划(2011—2020年)》指出,广州是“我国重要的中心城市”。广州的城市定位已经上升了一个层次。
定位上升背后,是广州找到了自己的独特优势。从更大视野看,这是广州自觉承担国家经济转型重任的一种体现。当其它城市必须保资产,而实体经济又苦于高成本的时候,必须要有一座城市主动来承担积聚实体部门的重任。
一些信息从不同侧面印证了广州选择的正确性和前瞻性。近期,高层智囊、中财办主任刘鹤几年前的一个观点被广为传播。他提到了“城市网”模式,即通过现代化的交通、通信体系,把一个区域内特大城市和中小城镇整合起来,形成城市网络。
此外,12月的中央经济工作会议也明确提出,“特大城市要加快疏解部分城市功能,带动周边中小城市发展。”不久前,实体经济的“教父级”人物任正非公开表示,实体经济会去低成本的地方,高成本最终会摧毁城市的竞争力。现在有了高铁、网络、高速公路,活力分布的时代已经形成了。
趋势已经很明确,建设枢纽型网络城市,并以之为中心形成“城市网”,从而重新配置要素资源,重振实体部门。这不光是一座城市对中国经济有所担当的体现,也是一个国家应对全球资本争夺战的理性抉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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